芝土

景元元单推人
OOC战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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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达达利亚乙女】鲸吻

达达利亚个人向,原女注意

是送给 @阿巴巴巴咻 的生日礼物



此时的阿贾克斯还不是达达利亚,他只不过是一个愚人众的新兵,公鸡大人的目光才刚刚投向他。

“杀死桑塔尼亚。”这个任务是带领他的班长下发的,尽管早在他入伍第一天、他就把这个高得向坐小山一样的男人打趴下了,连同他的部下一起,像之前在别的部队时那样。也因为这样,他又一次挨了罚。

“无聊的事我可不想干。”阿贾克斯心不在焉地打掉男人搭在他肩膀上的手,他无视了男人在瞬间捏紧的拳头、和周围士兵忿忿不平的眼神,目光悠远地落到了操场另一端的树梢上。

男人在手心呼出一口热气,接着搓了搓手,他看着阿贾克斯的眼神不怀好意,可是嘴里吐出的话犹如抹了蜜的毒箭,顺利正中阿贾克斯的红心。

“如果我说,这是命令呢?你有义务为女皇陛下扫清一切威胁。”

方才还兴致缺缺的阿贾克斯转过了头,静静地看着他。

他便继续说下去了,在天平上又放下一个砝码:“还有,新兵,桑塔尼亚是一个十足的强者,我猜你很愿意和她打一场,她真的……特别强。”

“强者?”阿贾克斯兴奋起来了,他嘴里重复着男人刚说过的话,这几个词在他的舌尖盘绕,他们的意思在他脑袋里被显现出来,胜利的天平在砝码的加重下往男人想要的方向倒去。

阿贾克斯还是一个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,尽管因为一些不知名的经历使他的眼神黯淡无光、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模样;可当他的战意被激起,那双眼睛就会充满魔力,它像是有吸附力似的,死死地盯在每一个看上去似乎有一战之力的身上,接着,这双眼睛会把它的主人带到这个人的面前,给这个人带来一阵难以忘记的痛苦,无论是心灵上、还是肉体上。

此时,阿贾克斯的双眼变得有魔力了起来,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周遭的白色雪地都成为这一双眼睛的陪衬。

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这个男人,直到把人盯出一身冷汗。

然后,男人听到了他充满战意的声音,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:

“说吧,桑塔尼亚在哪里?”

 

 

桑塔尼亚在一座小镇上。

阿贾克斯找到她的时候,她站在一棵树上,在她脚下的不远处,是一片火海。那火海之上原本是一座华美的庄园,可如今只剩下残垣,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爆炸形成的大坑,房屋多半以它为中心,向四周崩散。

爆炸过后,四处都在燃烧,火舌吞没了雕梁画柱,也蚕食了人的性命,人的吟哦夹杂在燃烧的“噼咔”声中。火苗攀上被压在石块下的妇人的衣角,烧得更旺,妇人呻吟一阵,终于在极度的痛苦中没了声响;这座庄园的主人事发之前正好就在爆炸的中心,连渣都没有留下,也许对整座庄园的人来说,庄园主痛快的死亡就是最好的结局。

这便是桑塔尼亚的成果,她是她的主人的刽子手,是行刑手,她会为她的贵族主人杀尽敌手、带回荣耀。

阿贾克斯自然不知道她的主人是谁,但他知道她再一次完成了她的任务,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她也在执行任务。

是的,他们认识,只不过,等找到她以后,阿贾克斯才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就是桑塔尼亚。

 

 

他们第一次见面,是阿贾克斯从深渊回来后不久。

这个大男孩不知为何变得好斗好战,短短几天,就将和平的海屑镇搅了个天翻地覆,惊起无数风暴,而他,就是风暴的中心。

一些被他打败以后自觉丢了面子的人不会轻易罢休,他们将他约到镇外驿站,打算在此一雪前耻。阿贾克斯欣然应战,不费吹灰之力,又将叫来的帮手打趴下,还险些闹出人命案子。那群家伙逃走的时候还扬言他得罪了黑市上某个老板的侄子,喊他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凶残的黑市打手大卸八块。

听了这番话,阿贾克斯却更兴奋了,他追上去又将那群人“伺候”了一番,问出黑市地址后扬长而去,留下几个骂着“怪物”的海屑镇混混瘫倒在地,没过多久差点被雪地冻伤。

慢一步赶来收拾烂摊子的父亲叹息着,他不明白三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他开始动起了把爱子交给愚人众征兵团的念头。

不过,阿贾克斯不知道这一切,他现在正朝着黑市的所在地飞奔着,像一支离弦的箭,朝既定的目标冲刺着。

当这支箭射中目标,除非剜下一块肉来,否则谁都别想把它从身上拔下来。

接下来发生的事一目了然,阿贾克斯近乎一比一地复制了他在海屑镇的行为,在黑市的中央投下一颗惊人的深水炸弹。他无视了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的看门守卫,一刀把他们身上的肩章削下来,接着挡在一个珠宝商人面前,一把从对方手里夺过一颗上好的翠珏岩。

阿贾克斯将手里的翠珏岩丢起又接住、丢起又接住,在他如此轻佻的态度之下,珠宝商人的脸涨得通红,黑市管事人也到了,战斗一触即发。

阿贾克斯在人群中狂笑着,他的动作大开大合,招式凌厉,他的武器、他的拳头在碰到敌手之后简直如鱼得水,他用拳头将某人的肋骨砸断,又张开手掌接住抛弃来的短刀。

短刀在他手里玩出花来,几次稳准狠的格挡又将砍向他致命处的攻击挡回去。不过几次交锋,围住他的人就少了一小半。

剩下的人及有默契地一齐向他冲过来,阿贾克斯身姿轻盈,他一跃而起,好似露出海面的蓝鲸,在空中优雅转身,短刀划过的地方隐约有水的幻影,就这样,围着他的人瞬间倒了一片。

阿贾克斯喘着粗气,在他脚下躺了一地的人,他的手指捏着卷刃的短刀,脸上因为刚才的打斗被划出一道伤口,汗水淌到了伤口上,激起一阵刺痛的感觉。他抬手一擦,指尖上粘上血和汗的混合物,刺痛和鲜血在应和着他身体里的好战怪兽,手指将血汗抿开,他兴致勃勃地注视着道路尽头,下一波敌人正向他赶来。

没想到,敌人的面还没见着,地上从远处极速蔓延过来的地刺就在瞬息之间戳到了他的眼前,短刀在仓促之间的格挡下被坚硬的地刺击飞,阿贾克斯没管刀,借着这股力翻身离开原地。下一秒,数到尖刺从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刺出,差点将他戳个对穿。

“是神之眼的拥有者!”阿贾克斯在心里高呼。神之眼的拥有者是被神明注视之人,一个镇子里也许都不会有一个这样的人,他们能借用神明的力量、操控自然界的一切,但阿贾克斯毫不畏惧,他早在深渊见识过更为恐怖的东西。

他跃到摊子上面的棚子上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目光四下游移着,寻找趁手的武器。

那位岩属性神之眼的拥有者离他不远不近,只是用地刺对付他,看来很是忌惮他的近战能力。

他险之又险躲过几次,接下来的攻击又会更加猛烈。

不过这不是问题,他早已瞅准周边的房屋结构,时而跃到空中抓住栏杆,时而翻窗进入木屋的二楼里。

敌人开始用石块远程攻击他,那些石块里掺杂着建房用的石灰,只要打到他的头上就会碎裂开来,沙尘将蒙住他的口鼻、灼伤他的眼睛,只要他落地,马上就能被地刺戳穿。现在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,神之眼的拥有者拥有操控自然的力量,久战下去对他极其不妙。

阿贾克斯开始想办法靠近敌人。他发现,自己躲在房屋后面时,敌人的攻击精度就会大幅度下降,飞过来的石块几次打空,由此可以判断出这栋房屋的背后就是敌人的视线死角,由此便可推断出敌人的大致方向。

他不敢停留,抓住栏杆一个翻身上了二楼,滚到一些木桶后面,躲好,再慢慢向能看到窗子的地方移动。

慢慢地,他看见了,看见一个飘在半空中、远在一条街外、打着圈观察这栋房子的人。这个人周身包裹着地刺,不断有石头从这个人的旁边升起来,然后向这栋房子射来。

原来神之眼的力量就是这般奇妙,阿贾克斯不由得再看了一眼。

不经意间,那个人和阿贾克斯对上了视线。

跑!

阿贾克斯当即蹲下来向阳台翻滚跳跃,石块紧随其后,敌人的地刺变得更长了,直接穿透第一层的天花板,追着阿贾克斯而来。

阿贾克斯从阳台跳出以后,步履未停,他正在缩短自己和敌人的距离。

所谓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,敌人已经暴露了位置,在他看来,这就是冲锋的信号。他已经基本摸出这个人攻击的规律了:这人的地刺和石块不能同时发动,每次发动之前都会有时间间隙,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攻击的精度也会大大下降;就拿地刺来说,地刺的数量和长度只能存其一。

只要他能运用好这种规律,那么一定能击败他!

和神之眼的拥有者作战非但没有让他感到恐惧和无力,反而让他的血液更加沸腾,现在他的眼里只剩下那个被地刺包裹的人,没有发现之前还闹哄哄跟他打架的人没了声息、没有发现偶尔会有混在石块里向他射来的暗箭已经有一会没见,也自然错过了一片倒映着夕阳丽景的玻璃。

近了,近了,他卡死了时间和敌人的攻击套路,现在他离敌人只有一条街的距离。

阿贾克斯踩着房顶,飞速向敌人靠近。

就在这时,他的后背一阵发凉,属于武者的直觉在拼命叫嚣着让他离开这里。这种危机感不是来自于硕大的石块、也不是来自于脚底下追着跑的地刺,是别的东西。

他顺从了自己的感受,脚步一顿,从屋顶上跳了下去。

下一秒,一道火色龙卷从他背后冲出,咆哮着吃下整块地刺,岩土里的水分几乎是瞬间被烤干,颜色开始发白。接着,地刺上出现了裂纹,在火焰的炙烤下,岩土无能为力。

火焰的高温刺得阿贾克斯双目一黑,紧随而来的就是刺痛和泪水,他重重地跌落地面,砸到小推车上,然后滚进雪堆里。

他下意识地捂住眼睛,泪水伴随着痛感从他眼睛里汨汨流下。

等他再次睁开眼睛,眼眶已经红肿,眼里布满血丝。他从雪堆里爬出来,看向刚才的地方,前方只剩一具焦黑的躯体。

他顺着火龙来时的方向看去,只看到一栋小木楼。它的二层没了一堵墙,边缘站着一个人,火龙此时正好被她收回,消失在她的背后。

阿贾克斯抿了抿唇,他抬手抚上眼眶,追了过去。

他现在冷静下来了,追过去的时候,注意到了沿路的尸体,他们都是刚才和他打起来的人。他还记得他们打起来的时候,他只是将他们打到暂时失去战斗力而已,有的人甚至缓过来还能再起来和他打一场,而现在,他们脸色灰白地倒在地上,眉心多了一处弹孔。

这里差不多有一个小村庄大小,人也不多,所以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穿得最嚣张的家伙。现在环视一周,有一种这里的人都死在这里的感觉,到处都静悄悄的,脸色发灰的尸体就和旁边被刷得惨白的墙面一样,也和后面的雪山一样。

尽管对他们的死有些许惊讶,但阿贾克斯的内心毫无波动,他只是在抬脚时避开了这些尸体,步履匆匆地向小木楼赶去。

希望那人还在。

幸运的是,他赶到的时候,那个人确实还在。

他闯进了小木屋里,在一楼的房间里遇上了桑塔尼亚,不过这时他还不知道桑塔尼亚的名字,他只知道自己看见了一个黑发的少女,少女的手上提着一把火铳,正略带惊讶地望着他,那双像夕阳一样的漂亮瞳孔冰冷而纯粹,倒映着满身狼狈的阿贾克斯。

阿贾克斯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,他想问“你是谁”,可少女立马将枪口对准了他。

“滚出去。”少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,她好像很久都没开过口,口音有些奇妙,咬字很是生硬。

“哦、好吧、好吧,也许你不需要这么紧张,我只是想看看是谁杀死了我的对手。”阿贾克斯举起双手,尽力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。他望了一眼少女脚边的背包,很快又收回视线,瞥到黑漆漆的枪口上。

少女对他显然没多少耐心,他打量她背包的目光似乎是触怒了她,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,火花从她背后绽放,生出五条长长的火色龙卷,裹挟着火铳里的弹药朝他咆哮着冲来。

瞬息之间,阿贾克斯险险避开火龙卷,他的衣摆被撩得漆黑,原先站的木质地板在这一刻被烧成灰烬。

少女扣下扳机一秒都不用,她接连向阿贾克斯站的位置开枪,子弹不断从枪上弹出来滚落一地,咆哮着的火龙近乎把墙面全都烤了一遍,由火焰带来的击破一切的力量终于在重新打回墙壁中央的时候,硬生生将这片墙冲破。

这栋二层小楼开始摇摇欲坠。

浓烟之中,阿贾克斯还在辨认下一道将要打过来的火光,却没发现自己被一层淡淡的绿色烟雾包裹住。

很快,他眼前一黑,身体发软,倒了下去。

在彻底晕倒之前,他看见了向他砸下来的天花板,以及一双向他抓来的手。

后面,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醒来之后,他发现他躺在外面的雪地里,父亲正跪在他的身边,呼唤着他的名字。而在背后的山间,他看见了浓浓的黑烟。

 

 

第二次见面是在三年后,此时的他已经被父亲交给了愚人众的征兵团,他动手将征兵团的人打了个落花流水。接着被公鸡大人注意到,然后进入了愚人众的底层。

公鸡大人命令他为女皇而战,他欣然接受。

在一次执行抓捕叛徒的任务中,他的队友已经全部牺牲,唯有他,还跟在手段千变万化的敌人身后,穷追不舍。

敌人逃进了雪山里,阿贾克斯紧追而上。

其实阿贾克斯所在的小队追这伙叛徒已经追了三天,三天的日夜不休。连续战斗,杀死了阿贾克斯的同伴、也杀死了敌方阵营九成的人,最后只剩下一个。

阿贾克斯正是追着这最后一人进了雪山。

在镇子上的时候,天空难得放晴,阳光照耀在雪地上闪得人眼睛生疼,但总归带来一些好心情;可等进了雪山,天空又被茫茫飞雪所笼罩,雪花落在阿贾克斯的睫毛上,已经凝固成了冰,少年人在三年过后步入了青年,外貌上变得成熟了些,冰雪使他的面庞更加坚毅。

他在一处空地上找到了敌人,凭借特制的追踪设备。

那名最后的敌人已经死在了雪地里,他想藏在雪地上,等阿贾克斯经过便伏击,可是他死在了阿贾克斯到来之前。

从他身边站起来,阿贾克斯面无表情地将短刀插进他的胸腔。

刀插进任何不同的物体,发出的声音和手感都是不同的,阿贾克斯听到了这不同的声音,他还听到了雪落的声音,以及什么人悄悄跟上来的声音。

确认敌人再也无法起身之后,阿贾克斯拔出了短刀,短刀在臂甲上擦过,刮下不少血沫。他没有回头,只是语气笃定地说道:“你跟了我们一路了吧,直到现在,还不愿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吗?”

话音落下,满是寂静,就连风雪,也在此刻停住了。

阿贾克斯侧头听着动静,末了,他笑了一声,说:“看来你是想当缩头乌龟当到尾了,让我来试试,要几刀才能……敲烂你的乌龟头!”

阿贾克斯手里的刀往地上一扫,刀气横扫而出,卷起地上一大片雪,足以遮挡视线。

他在这场人工泼洒的雪中,坚定不移地向一个方向冲去。不过几秒,他就赶到了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,那是一棵落叶松,一直跟着他的人,就站在这颗松树之上。

阿贾克斯仰头细细打量松树,接着,一道微小的火光自上方亮起,闪烁几下,便向阿贾克斯射来。他敏捷地迅速后撤,子弹贴着他的脚尖在雪地上融出细细小小的洞。

他抬着头近乎执着地看着那片落叶松林、看着那颗落叶松的中间,在层层积雪的覆盖下,他的敌人就在那里!

也是在瞬息之间,他盯上的那个位置上,突然冒出了火焰,火焰像是花朵的模样,在呼吸间汇成了一点,变成一道火色的龙卷,咆哮着向他冲来,竟比子弹还快。

阿贾克斯急停、侧身躲避,火龙笔直地穿过他刚才站着的位置,融了雪,又贴着地面向前冲了一段时间才消失不见,只留下深色的泥土,在这雪地上好像污点,刺眼无比,蒸汽自深色的地面上悠悠飘起。

火光又在树中间亮起,阿贾克斯转身跑进了树林里,火龙擦着树干,再次击空。

他集中精神仔细地听着,听雪的声音、枪响的声音、扣动扳机的声音、脚步的声音、呼吸的声音,打着转向刚刚那颗树靠近。

他听得见对方的声音,对方自然也听得见他的声音,没过多久,他就被火龙卷封住前路和后路,接着子弹呼啸而下,他只得暂时躲在一颗相当粗壮的树背后,但这不是长久之计,他看到射过来的子弹已经打破了树皮。

阿贾克斯摘下帽子,从旁边扔了出去,子弹在下一秒击破了帽子,接着火龙将它吞噬殆尽。阿贾克斯看准这个时机,一跃而出,手腕用力,短刀自他手中弹射而出,远远地钉向树间的那个人。

他借着惯性滚到了雪地上,用力抓住一棵树固定住自己,很快又将自己藏身于树的背后。现在,他离那个人又近了。

枪声戛然而止。

“噗”一声轻响,是有人落在雪地上的声音

“呵呵……”阿贾克斯的喉咙里溢出轻笑,他心情很好的说,“你知道吗,当一个狙击手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的时候,她就已经死了。”

他将手贴在树干上,刚才手心被狠狠地擦过一道,现在火辣辣地生疼。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,虚空中一挥,手心里就多了一把长枪。

这柄长枪整体为银色包裹,上面有一些红色的纹路,和阿贾克斯很是相配,似乎他天生就适合用这把武器。

五、四、三……

他默数着,预计着下一波攻击到来的时间。

可五秒过去,无事发生。

是要逃吗?

“是要逃吗?”他说着,想也不想便从树后大步迈出,向前追去。

被白雪覆盖的树林里满是灼烧的痕迹,尤其是他的周围,雪都被火焰融化。阿贾克斯追出去一段距离,地面才又是白色的,他也由此,轻易地辨认出了前方的黑色人影。

光看背影,那是一名黑色的女性。

他想也不想地追上去,一边高声说道:“嘿!转身就跑可不是强者应该有的姿态!”

“聒噪。”那名女性回头瞥了一眼,打了个响指,火花自她周身绽放,向阿贾克斯席卷而来。

火光之中,飞雪翻飞间,阿贾克斯没有错过那块和夕阳一样绚烂的景色。

天上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,而他只看到面前这个有着一双夕阳一般的眼睛的黑发女人。

火焰的颜色顺着空气的流动变成了龙卷形态,它扭曲了周围的空气,那双冷漠的眼睛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不到,就消失在黑发中。

阿贾克斯的手腕上发射出勾爪,它笔直地飞射向高处的树干,在上面缠绕了几圈。阿贾克斯按下按钮,机关就拽着他飞身而起,火龙卷擦着他的鞋底飞过去。

“啧。”注意到攻击再次落空,黑发女人,也就是桑塔尼亚皱起了眉,她握紧了手里的火枪。

下一刻,她急停下来,举起火枪,正对前面。

原来是阿贾克斯,他踩上树干以后,几个起跃,竟赶到了桑塔尼亚的前面。

长枪横扫,激起一圈飞雪。

他打量着她,将她与三年前的样子做了对比,然后发现她也变了不少,变得更加冷峻、更加危险、更加强大……也更加令他着迷。

“三年了,真是好久不见。”阿贾克斯并没有当即和这名女性展开战斗,他明白,要完成一场令人满意的战斗,有时还需要一些额外的步骤来进行补充。

桑塔尼亚微微移开枪口,并没有放下戒备。她思索了一会,看到那双无神的蓝眼睛时,脑袋里灵光一闪,她想起三年前,在某个简陋的小黑市里见到的少年。

桑塔尼亚微微眯起双眼:“是你?”

她将阿贾克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得出结论:“你是愚人众的新兵。”

“没错没错,你终于记起我了,这可真好,”阿贾克斯脸上浮现出笑意,他认真地朝她摆摆手,“其实你不用这么戒备我的,我对你的目的、还有你是谁并不关心。”

“是吗?”桑塔尼亚不置可否,的确,三年前把这个人弄晕之后,她搜查过他的全身,发现只是个附近村镇上的人以后就放他离开了;现在这个人穿着愚人众的衣服,她并没有立场和他作对,当即便起了离开的心思。想好以后,她说,“既然如此,你应该让开,不是吗?”

“要是我不呢?”阿贾克斯抬起长枪,枪尖对着她,“老实说吧,我早就想和你打一场了,你三年前抢了我的对手,我可没忘。”

“你想死的话,我奉陪。”桑塔尼亚皱起眉,心知这场战斗无法避免,便没再说话,她扣下扳机。

“砰砰”两声,青烟自枪口而出,两枚子弹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打向阿贾克斯的头。与此同时,她向后撤步,瞬间拉开了一点和阿贾克斯的距离。

“别走!”阿贾克斯自然不会让她如愿,长枪在他手里舞动,子弹被弹飞出去。他的枪尖泛着银光,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圆形,接着圆形变成了一点,他手持长枪,如闪电一般向前冲刺,刺向桑塔尼亚。

桑塔尼亚的手臂上也缠有勾爪,她将勾爪向上抛出,一放、一缩,她轻松跃上了树枝。手枪对准阿贾克斯瞄准的期间,火花在她背后成型。

阿贾克斯瞳孔一缩,他双手向前做出交叉的样子,挡下劈头盖脸的攻击。比起之前较为微弱的火焰扑在他的臂甲之上,未能点燃他早已被雪沾湿的外衣。

桑塔尼亚微微愣神,她举枪重新瞄准,这下,如同之前一样强力的、更耀眼的火光自她周身绽放。

阿贾克斯在这时抬起了头,他的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个面具,绿色的烟终于在火焰熄灭后显形,如同过客一般没能在面具上停留一秒,很快顺着风、被吹到阿贾克斯身后去了。

面具下传来阿贾克斯那略微失真的声音:“看破你了!”

桑塔尼亚抿唇,再一次发动攻击。火焰在雪地上燎出不成型的图案。

就像三年前一样,桑塔尼亚的攻击力偶尔会带有毒气。这三年间,他有空时就会琢磨那天的战斗,将记忆的每一帧每一秒都细细回味,终于在某一天,他发现了一点异样,那就是和她的攻击强度有关。

桑塔尼亚像一座雪山火山,她的火焰深深埋藏在冰层之下,当火山爆发时,那场面和威力一定美丽无比。阿贾克斯就是在追逐这一刻。

她看起来更擅长暗杀与一击必杀,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。再被她接连攻击几次后,阿贾克斯对她只能造成的直线攻击已经习惯不少,他开始近身。

桑塔尼亚在向他发出一记猛烈攻击后,迅速换位,打算跳到另一棵树上。

阿贾克斯瞅准这个机会,银光在他指尖一闪,接着射向桑塔尼亚。接着,他抬起手臂,勾爪勾住了树干。

在阿贾克斯腾空而起的同时,桑塔尼亚刚刚站稳,却有一道银光向她飞驰而来。她匆忙间侧身躲避,却来不及了,银光擦着她的脸钉到身后的树干上,她只感觉脸上突然痒痒的,有什么流了下来。

桑塔尼亚的指尖微微颤抖,她抬起手抚上面颊,小心地摸了摸,再拿下来之后,指尖上满是鲜血,桑塔尼亚眼底明显浮上愠色。

“可恶……你想死我成全你!”桑塔尼亚终于抬枪猛攻起来,子弹像是不要钱一般从她的枪口倾泻而下,打个不停,不远处的树枝在子弹攻势下尽数往下落。

阿贾克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,他略带狼狈地在树下东多西窜。

“喀嗒”弹夹被打空,桑塔尼亚打了个响指,五条火龙微微错开攻击时间,追着阿贾克斯咬去。她一手在弹夹上轻敲,黑色的匣子应声落下,接着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了新的,迅速换了上去。

迎接阿贾克斯的就是一阵猛攻。

开枪的声音、子弹上膛的声音、金属碰撞的声音、树枝树干倒塌的声音,一时间在这片林子里响彻云霄。

阿贾克斯将长枪耍得虎虎生风,有好几次近了桑塔尼亚的身;桑塔尼亚也不甘示弱,几次差点在阿贾克斯的身上开了个窟窿,火光不断在林子里闪现。

两人打起来就不再关注时间、地点的变化,从林子这头打到那头,从这个边缘打到另一个边缘,一直打到空地上,桑塔尼亚将地上的雪全部融去,只余下褐色的泥土、和渗不下去的雪水,他们脚步交错间,激起阵阵水花。

“……该死的。”子弹用光了,在桑塔尼亚正欲开枪时。她感到一阵意犹未尽,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是她从未遇到过的,整场战斗里,她只用去思考如何击中阿贾克斯、如何利用子弹的牵制打掉阿贾克斯的防毒面具即可,她不用去想任务、不用担忧已经三个月没见的亲人、不用去思考其他的更为复杂的东西,而专注一件事的时光总是令人快乐而又短暂,弹夹的清空竟给她带来一阵空虚感。

“你在看哪里!”阿贾克斯欺身而上,他提着枪,眼里满是尽兴的神色。

真的太棒了、太棒了,这真是一场令人极度欢愉的战斗!桑塔尼亚的枪法登峰造极,总能从你意想不到的角度钻出来,特别是她将火龙和枪法互相配合、掩护之后,他总是要费点心思去勘破她给出的考题……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!

桑塔尼亚抬起枪,阿贾克斯的长枪被格挡住,两枪相遇擦出一阵火花,夕阳色和蓝色隔着火花相望,这是他们迄今为止距离最近的一次,不过须臾,又再度分来。

桑塔尼亚将火枪当做武器,和阿贾克斯战斗起来。她的火枪上开始附着火焰,将高温传到阿贾克斯的枪上。

“我的朋友,认识你真高兴。”阿贾克斯挑开她的枪,小小地将枪转起,看着她认真道,“和你战斗的这场实在是太令我满意了。”

桑塔尼亚感到手上传来一股巨力,火枪此时耐不住高温,已经开始变形,她忍不住松开了手,火枪被阿贾克斯高高挑起,已经融化了的铁水开始滴落。

“你的话真的太多了。”桑塔尼亚说,她望着阿贾克斯的眼睛,“你没发现你已经离我很近了吗?”

“你在说什么?”阿贾克斯疑惑道。

“你的面罩,就快掉下来了。”桑塔尼亚冲他笑了一下,接着,她伸出食指,指尖拉出一条火线,直奔阿贾克斯面部而去。

在缠斗的时间里,她一直没有放弃击破阿贾克斯的面罩,现在,阿贾克斯的面罩已经开始破损,只差最后一下了。

汇聚成一线的火线里压缩着十倍的力量,阿贾克斯瞳孔紧缩,他向左后方小小的撤了一步。

下一秒,火线穿透了面罩上的搭扣,火焰粘上面罩后,就自发地向周围小小蔓延。

阿贾克斯猛地一把撤下面罩,对上了桑塔尼亚胜券在握的笑容。

接着,他们又打在了一起。

现在,桑塔尼亚的攻击方式变得更加诡谲,她本人是一个用毒高手,喜欢在攻击力掺杂神经毒素,阿贾克斯陷入了连连避让的局面。

但,毒性并不是火属性神之眼自带的效果,桑塔尼亚想要用毒,需要合适的时机。

终于,在一段时间后,阿贾克斯找到了桑塔尼亚的空隙,他手里的长枪挽出个花来,卸掉桑塔尼亚攻击带来的惯性,提枪向桑塔尼亚刺去。

桑塔尼亚随手折下旁边落叶松的枝条,亦是直迎而上。

枝条柔软,缠上长枪,抖落的雪纷纷扬扬,桑塔尼亚使力,让长枪偏移了它既定的轨道。

阿贾克斯看着那枝条,又看着桑塔尼亚的眼睛,眼里兴奋不已,他爆发出一阵笑声:“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你真是太有意思了!”

桑塔尼亚莞尔一笑,手掌一翻,一股绿烟冒出。阿贾克斯又神情凝重地连连退开。

两人继续打斗着,从中午打到了傍晚,打到周围的雪山、脚下的雪地都变成了蓝色,打到他们都没有了力气。

他们各自靠着一棵树,坐下大大喘气。

歇了一会,桑塔尼亚先开口了,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阿贾克斯,问道:“我说,你怎么这么喜欢打架?”

阿贾克斯回望她:“难道这场战斗没有让你感到快乐吗……”他向后仰,头靠在树干上,“战斗总是让我快乐,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吧?”

“你还想和我打?和你见一次还真累。”桑塔尼亚长长地呼出口气,也学着他靠在树干上,说道。

“能享受到战斗的乐趣就好,希望你也一样。”阿贾克斯垂下头,他突然注意到了被桑塔尼亚扔在一边的树枝,他兴趣十足地将它捡了起来,放在手里把玩着,他一边拨弄一边说道,“老实说,你刚刚用树枝和我战斗的时候,可真是吓了我一跳。在我们那里,只有孩子才会用树枝打闹。”

桑塔尼亚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那么……和孩子的玩具打个不分上下的你,是什么呢?大孩子?”

阿贾克斯愣了一下,然后放声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!你可太有意思了!”

“要我教你吗?”桑塔尼亚看着他,说道。

“不、不用了,”阿贾克斯摆摆手,“树枝而已,我可以做到的。”

桑塔尼亚无奈地摇了摇头,她撑着树枝站了起来。阿贾克斯见状,愣了一下,也跟着她爬了起来。

他问道:“你要走了?”

“没错,”桑塔尼亚拍去手套上残余的树皮,“我可是很忙的,回见吧。”

“唉,那好吧,极致的战斗确实值得等待。”阿贾克斯拍拍手,他注视着桑塔尼亚,似乎打算目送她离开。

桑塔尼亚见状,一个想法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,她微微一笑,向阿贾克斯走了过去。

“嗯?”阿贾克斯保持着询问的样子,然而,下一秒发生的事让他瞪大了双眼。

桑塔尼亚靠了过来,闭上眼睛,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。

亲完以后,她有些羞赧地退了一步,又抬手理了一下垂到胸前的发丝,她尽力使自己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不同。

她朝阿贾克斯眨了眨眼睛,说:“那下次再见了?”

阿贾克斯,愣愣的,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。

 

 

他们的第三次见面,就是这次了。

他走到桑塔尼亚站着的树下,桑塔尼亚瞧见了他。

走近以后,阿贾克斯才看清了桑塔尼亚的神色,她见到他来,眼里满是不可置信,还有一丝难过,很快,这丝难过就变成了释然,她闭了闭眼,平静地说:“没想到是你要来杀我。”

阿贾克斯摇摇头,说道:“真是抱歉,我也有自己的职责。”

桑塔尼亚从树上跃下,站在他前面。她的眼神在这时又变得复杂极了,她双手紧握着,拎着枪带的那只手此刻微微发白。

阿贾克斯没有说话,他在等待着什么。

过了良久,桑塔尼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毅。她抬起头来,直视着阿贾克斯的眼睛,说:“那么,来吧,我们再打一场,痛痛快快地打一场。”

阿贾克斯看着她,明明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结局、而且对方还是他认识的人,他心里却毫无波澜、安定极了,有的只是一种满足的感觉。他的嘴角慢慢勾起,肯定道:“真不愧是你,我认可的战斗伙伴。那么……开始?”

桑塔尼亚却思索了一会阿贾克斯等着他,这次她很快就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:“既然要决斗,那么报上你的名字吧。我猜,你已经知道我叫什么了?”

“桑塔尼亚,你是桑塔尼亚。”阿贾克斯说,“我是阿贾克斯,你要记住了。”

桑塔尼亚点点头:“好。”

她深深地吸了口气,然后抬起了枪,眼神锐利如鹰,看向阿贾克斯。

她的嘴唇在颤抖,但是她还是说了:

“开始吧。”

 

 

“我记得以前那位大人手底下有个叫桑塔尼亚的女性死士,听说她帮那位大人做了不少暗地里的差事,不知道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之类……毕竟,他背叛了她。嗯?怎么,你认识桑塔尼亚?”

“认识,睡过。”达达利亚半跪在地上擦拭着刀上的血,声音冷漠。

然而,别人所不知道的是,他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刹那,思绪恍惚间回到了一根落满雪的树枝上,他好像又感受到了那天的风雪的温度,它们吹拍打在他滚烫的身躯上,很快就消弭。只有当他目光触及那具倒在雪地里的躯体,才会稍稍记起至冬国兵器的温度,才会想起第一次和父亲出去冰钓时、被冻得浑身发抖的感觉。

不过,这都是过去的事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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